<%@LANGUAGE="JAVASCRIPT" CODEPAGE="950"%> 台灣油畫界一代大師 楊三郎
 

台灣油畫界一代大師 楊三郎

因為天性追求天真與熱情,所以一頭闖進美術殿堂再也沒回過頭,台灣油畫界一代大師楊三郎,個人非常崇尚自然,作品以風景畫為多、人物畫為少,在他眼中,大自然變化的多彩多姿,款擺出源源不絕的姿態,可以隨心去畫,而且完全負責。

年,高齡已是八十八歲,仍執彩筆毫不懈怠的油畫大師楊三郎,為了渲世一生從事繪畫的精力,群集了整個國父紀念館二樓半壁的畫廊之中,展出了他七十年來的總成績。雖然他甫自中風的調息安養裡再度的站將起來,彩筆仍展現往日的縱橫並發出異彩,雙耳早已失聰的他終身不改變的知已和邁入理想境界的力量。

楊三郎

有人問他,如果讓他的人生重來一次,是不是還要與彩筆再續前緣。他炯然的目光和果斷的答覆是「假使真的還有來生,還是想當畫家」,因為他覺得今生之中已跨越過了八十八個春季,至今始發現自己的畫,才真正的進入了情況,他說這些被世人肯定的成就,在他不過只是「微不足道」的片面,自己只認為:「有了如今的展現,使我意識到了未來的創作世界一定更精彩,但可惜我的人生已步入黃昏,真想重新再來一次,看看未來畫得更好的我是什麼樣子!」

他猶似修持深厚,已成正果的畫仙,為自己的來生訂定了續畫的盟約,那句乘願再來的話語,言猶在耳,今年的陽春之日裡卻以八九高齡安祥的千山獨行跨鶴而去。

如今,落座於板橋博愛路的楊三郎美術館中,除了大師一生裡彩筆及行蹤的記載外,並留給了楊夫人許玉燕女士,這位曾伴他攜手共畫七十年之久的老師母無限的空虛,和往曰恰意深濃,點點滴滴的滿懷追憶。

億良人藉畫訴衷曲

 

海晏 油畫

老師母如今也是高齡八六的壽星了,許是集了她一生的青春和精力,當了楊大師一輩子的首席秘書兼超級大管家,早已練就了一身能承大事的柱樑,所以無論從任何角度去看,除了白髮稍稀鬆,任何一點老態都顯現不出,特別是在綱溪這塊祖厝之上,一釘一瓦、一樹一石,都曾經規劃在他們的藝術觀念之內,所以老師母,對楊家的歷史和傅奇均如數家珍,只是在目前,男主人謝世不久的當兒,她的芳心實有如碎的疼痛。雖然,外表上仍然是有女主人往年英發風韻豪門貴婦的閏範,內心的深處是可以將心比心,那份人去樓空,事事均非的感受,是很難因歲月的流逝而有所減緩的。

她細心的帶領著昱文(吳炫三夫人)和我,逐一的參觀了一至五樓的美術館,有條不紊的回憶、敘述著她和大師攜手寫生作畫的旅遊生涯。並告訴我們建館的因緣:「五年前,刻意成立楊三郎美術館,為的是想維護他一生的繪畫創作,希望能在他的出生地永久陳列,提供給愛好藝術的人們共享並籍以傳達文化藝術之於社會的重要希望能得大眾的回響,共同的去灌溉和耕耘台灣的藝術園地。」她為了堅持貫徹大師的理想,自設草圖,在畫室的舊址豎立建造了這一幢六層附設電梯的私人美術館,大師首肯於夫人的用心,也為整棟大樓貢獻了最佳的意見:「老師對畫及框的配合極為考究,特別對懸掛後光影的投射更是不肯馬虎,所以任何一座光源的投射燈均詳實的配合著畫幅的大小及彩光的明暗去作最完善的調整。」

水上寺院 油畫

 

對於師母個人的畫室,老師更是別具用心,她溼紅著雙眼哽咽著:「這畫室完成至今,也都不敢來看上一眼川,她見物思人,傷感萬分:「這塊織錦的地毯,也是他親自挑選差人鋪上,但是依然未曾踏過。」沒想到,那份「心意」竟然成全了老師母,願傾全力於他、她的創作之上,讓他倆的畫再結連理。

放眼望去在師母的畫室裡,整齊的排列或重疊著往日他們相偕共同寫生的初稿和創作。除了一幅「蓮霧」油漬未乾,其餘的幾乎都是些早已完成的斗方之作,她執意於逐一的去放大它們。她打算全心全意把自己的餘年託付給了彩筆。「雖然我十四歲就拜師日本畫家小島為師,但是後來竟然嫁給了畫家,身為中國女性,必須秉持傳統的婦德,只有把重心轉移在丈夫的身上,一切以「家」為重,自從老師七十歲之後,耳朵失了聰,為了他的安全和方便,才常相伴,如此一來,在隨他旅遊、寫生的機會裡,他也會顧及隨行的我,總是多尢我準備個兩三張畫布和一些適用的顏料,好讓我也琢磨一些畫藝。」所以在畫

柳葉花園 油畫

作中,不難發現有相同的景物,不同的筆觸和不同的彩光,在這些作品之中看得出他們伉儷之間的契合及感受,多半是呼應共鳴的。

繪畫結姻緣

其實他們二人,「人」、「畫」都有十足的默契,是件最平常的事,因為他們早年的相識、相知,與繪畫的因緣,結得最深、也最早:「當我就讀高女時恰巧與他的堂妹同班,她也常邀請我們去他家的綱溪別墅觀花、賞景,偶爾也寫生畫畫一番。」於是,極其自然的成為熟悉的朋友,但真正的能結成那段姻緣,關鍵在楊三郎的雙親。

 

尼泊爾聖峰 油畫

嫻淑、雅靜的北高女生許玉燕,出身於台北大橋頭一帶的望族,自幼濡慕書香,雖然崇尚自由,也相當的有主見,但A型的她,深富涵蓄保守的內在,並稟持著良好故有傳統的婦德,在當時的社會裡,能讀北女高已是天之嬌女,又有深厚出眾的家庭背景和受高等教育,越發覺得能促成這門親事是刻不容緩的大事。楊老先生看在眼裡,深恐有所失誤,於是親自單鎗匹馬前往許家提親,比較安全、可靠。依照當時的本省習俗,提親之事,多半由男方母親出馬,原因是可以藉故好生的去觀察一下準媳婦的「面相」和「手相」,如果能肯定對方是位可以旺夫持家的賢德女性,立即下聘提出婚約。楊老先生親自前往,是深怕在相親其間旁生枝節而有所耽延,更何況以楊家的聲威而論,娶位門當戶對而又能主中饋的好媳婦,尤其是重要。

豪門巨富、綱溪望族

緣的是楊家在板橋網溪,家喻戶曉,由自日據時代,可以說是一直風光至今。

楊老太爺,在台灣北部,頗富盛名,是位能詩善詞,並精通園藝的仕紳,而且早期曾任酒會社的董事長,專營酒品配銷,所以財力非常豐厚。由於老太爺文人氣息深濃,特別喜好文人雅敘、廣結仕紳。特別是他精心所建造的綱溪別墅,遍植蘭菊,庭園達五千餘坪,花開季節,彩色繽紛,清香撲鼻。漫步花叢,猶似身臨花海,盪氣迴腸,正是文人雅士之最愛。尤其是達官名流,更喜附庸風雅,所以不斷的吸引著他們,包括官場上的日本首長,也趨之如騖。良辰美景配上美酒佳餚,還加上善解人意慷慨大方的主人,一時之間使得綱溪別墅遠近馳名。名流士紳往訪者川流不息。

憩 油畫

 

楊三郎,便是這塊花團錦簇園地中的少主人之一。自幼便穿梭其間與花、蝶大自然的佳景為伍。雖然他們的家住大稻埕,但這所別墅的藝術氣息,早已成為他揮動彩筆寫生的標的了。

小時候,他曾讀過艋胛公學校(今老松國小)以及只有日本人才可以念的末廣高等小學(今福星國小)。求學期間最有興趣的科目是美術,常塗塗寫寫,或是滿懷興致的利用課餘去別墅描花繪草。

尤其是在博愛路上有一家兼賣畫材的文具店,琳瑯滿目的陳列著美術畫作和用品,深深的吸引起他每週必駐足凝視一番。原來在這文具店二樓的「京叮畫室」有位鹽月桃甫,這位日籍的畫家用色大膽、筆觸豪放、衣著古怪、為人頗有赤子之心、畫畫開懷、教法也極開放。小小年紀的楊三郎看了深受感動,雖然無緣當他的學生,卻於暗中心生欽羨,為自己規劃編織了一個「當畫家」的美夢。

斷指後開拓畫途

殘秋 油畫

他常在牆壁黑板以及空紙上渲泄自己喜畫的性向,也常向大人們表達想終身從事畫藝的心意,但是始終得不到認同,因為除了他而外的家人都一致認為「繪畫」只能怡情養性而不適合當成終身的職業。特別是楊老太爺,他總覺得兒子的性情,當一名專業的老師比較理想,對他一心迷畫不以為然,而且更不予同意。

事有湊巧,當他仍是小學四年級時的那一年,台灣發生了類似霍亂的疾病正在漫延,一向重視生活教育的學校,規定學生們自備玻璃瓶到學校取藥,以便學子預先防治不被感染,結果楊三郎的玻璃瓶,卻在他斜至水龍頭下沖洗之時,不意被水壓過強而沖得碎裂,那片要命的玻璃便正中的插進了右手的中指。忍性極強的小三郎不疑有它,草率包紮了事,不料細菌侵入中指潰爛不能再醫,只好送進台大醫院接受截指治療。傷心的楊三郎從此成了「九指」,失去一指的痛苦並非是在意於殘疾後的破相,最擔心的是將來這右手賴以使勁的指頭不能用力,又如何能繼續從事寫生畫畫,他面對著斷剩的半指,傷心不已。但是男子漢,是不能不去克服萬難,不能被一擊即敗的,他止住了淚水,心中暗自發誓:「非靠這殘指去完成自己的理想不可。」父親仍是一心一意希望他放棄「當畫家」,這項最沒出息也最沒安全感的職業,不但是阻止,而且對於繪畫材料的購買也不予支持。而楊三郎,從小便意志堅定,主意既定,決不輕言更改,他不但「心中自有主張」,斷指後的他,對畫更是堅定不移,不改志向。

並且還下定決心想去日本研究繪畫藝術。在全家反對的聲浪中,他並未見畏縮,為了達成心願,他-方面偷偷的學日文,另外一方面把零用錢慢漫的存起來。

龜山遠眺 油畫

那一年十六歲,他竟然偷偷的和鄰家的少年,學音樂的朋友游再興一起搭上來往日本、台灣的商船「稻葉九」號船,必須暫時拋離親情,為前途「孤注一擲」。

留書出走、東贏苦學

離家的那天,他留下一張便條告訴哥哥他已搭船赴日,並且言明,將來一定要當位名畫家才回家鄉。他以為從此一去,無法再見到反對自己的父母和家人,但萬萬沒想到,在船行途中卻意外的接獲大哥捎來的電報,上面回覆著:「看到你的信,請放心,到日本後,務必通知你的住所。」他大受感動,傷心落淚,豈知這天下父母心,得知了愛兒為追求前途不告而別,同時也認定了他不能更改的方向,雖不忍兒子蕭條而去,但暗地裡卻也不得不承認兒子已長大的事實,必須傾全力去扶持和鼓勵。

許玉燕特別解釋:「由於他父兄的諒解,及時趕到的電報給了他無比的溫馨和力量,也正是能讓他安心習畫的重要原動力!」

航行了四夜五天,終於到達了日本的文化古城京都,巧的是下塌的旅社,正面對著他正想投考的學校,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如願以償的考進了京都美術工藝學校。但不儘如人願的,是這所學校的性質偏重於實用美術,缺少了他心目中的西洋繪畫。兩年後,便轉入了關西美術學院西洋畫科,楊師母強調著老師的留日學習是相當的辛苦,「雖然家中有所補助,但是他仍然是省吃儉用,以便能多學些東西。他每日只敢用兩分錢去對付早餐,省下二頓飯錢,積存起來增添顏料紙張,以便寫生專用和幫助一些留日學生中,比較沒有後援的同道。」

京都這座文化古城,十分的富有中國的唐風,尤其是名山古剎,幾乎是以中國古文物作為藍本,古樸、拙雅,應該是屬於文人雅士最欣賞的寶地,春夏秋冬,季季特色分明,充滿了靈毓、仙氣盎然,若是八重櫻掛滿枝頭,盛開之際,真是沁透人心,逼人消魂。這如夢似幻的景緻,任人也會益發奇想,何況是畫家,豈能放過,所以楊三郎用心揮動彩筆去採擷大自然中孕育出來的恩物,他始終誠信一個人若「置身大自然中,彼此將不斷產生相互的交流和觸動,這種直接的體驗,非實地置身其中,絕無他法可以代替」,而且畫人最高的境界是以大自然為師,能搜盡奇山,能不放棄身邊出現的所有物,在豐富彩筆的同時,更豐碩了自己的境界,想要「取得」、唯有「深入」。

在關西前後研習畫藝,「技法」和「理論」大約是五年的光景,日本的美術學校,教學十分嚴謹,特別重視基本工夫,所幸熱愛寫生,除了日本老師們的教學之外,他投身於大自然中,再度吸收大自然「活」的藝術教育。他尢畫藝付出了萬般的忍耐,把在台時的養尊處優的享受全然拋開,只剩下兩件重要的大事,不打折扣而且極力爭取,其一是利用寒暑假返台省親,其二是四處旅遊,時時寫生。

台展揚名、父母欣慰

民國十六年,旅居在台的日本畫家石川欽一郎、鄉原古統、木下靜涯、鹽月桃甫這一群藝術界的尖兵,建議在台灣成立『台灣美術展覽會』。這種由日本畫家主導的藝文活動,在當時的台灣文化界,算是上是大事一樁。此時的楊三郎仍是關西美院三年級的學生,經由楊老太郎愛子心切,把申請參展的訊息,告之,結果他便把一幅在哈爾濱旅遊時的作品「復活節時候」參展。結果幸運之神眷顧了這一群努力精進繪藝的青年新血,與當時的名畫家李石樵、李梅樹、陳澄波、顏水龍及廖繼春,全部榜上有名,而且作品還由官方以七十五元收藏。老師母也深深的懷念著那一段往事:「當年假期中,他想去爾濱旅遊寫生作畫,卻缺少盤纏。在時間迫急之下,我只好郵局提款相助,記得當時只用了五十元,而後來卻被官方以七十五元收藏,如此。來,反而賺了二十五元,真是天大的喜事,因為從此改變了父母全家人對『當畫家』,也可以謀求光明的前途的認同。當觀念修正了之後,莫不以他為榮,當然最高興的莫過是擔憂最深的父母親。從此有了共識,他才放下心中的壓力,開懷於繪畫的開拓,不但在台灣參加各項展出,並且更參加日本國內所舉辦的各項展出。」

完婚後夫唱婦隨

民國十八年,他的作品「靜物」又獲得了「台展」特選第一名,同時還入選了日本「春陽展」,而且他的學業也同時告一段落,這年在楊家父母的主催之下,與許玉燕完成了終身大事。

「婚後我們與父母親住在一起,他一心從事創作,而我則全心於家務,以及負責了家中的對外一切公關,公公不僅是提供我們每月充裕的零用金,而且還額外開支一些應酬所需,可以說,在當時所有的畫家中,我 是最幸福的新娘。只有一件事情違背了我的心願,因為嫁了位才氣縱橫的畫家丈夫,而且也已頭角崢嶸,我只好為他,做好配角的身份,於是自己最喜歡的繪畫,只好當成了我生活上的調劑,空閒之時偶而為之了。但在公婆的百般疼愛和丈大尊重之下,我甘之若飴,毫無怨言!

基本上當畫家的夫人,就必須要有三頭六臂的本事,才可以配合得了灑脫無羈藝術家生活形態。

何況是楊三郎,除了是位有卓見的藝術家,而且對傳承的責任,有著很強的使命感,特別是在日本政府管治下的台灣省,諸多的不平等,造成了自己更多改革的意念。從他一九三二年赴法留學後的不多久,他們簡直是不能忍耐台灣畫壇所產生的諸多不平衡,楊玉燕回憶起這段往事仍有委曲。她說「有一年,楊三郎以一幅『婦人像』參展,那幅畫是我當模特兒,身穿旗袍,手拿搖扇,若有所思的模樣,但『台展』的審查委員卻以政治因素干預,藉口說畫中人物不可穿著旗袍,其實是因為這幅畫作太傳神了,而致使日本畫家的作品黯然無光。我們都覺得很不公平,所以決心開創屬於台灣人的『台陽美術協會』。」

在二十二年開始便籌策新的畫會,由楊三郎、陳澄波、陳清汾、顏水龍、李梅樹、李石樵、廖繼春以及日本人立石鐵臣等八人,假台北鐵路飯店舉行「台陽美術協」。正式成立了台灣美術史上有著極大影響力的「台陽美協」,所有的會務由大家共同分工而成,從收件,評審,退件,至至於掛畫和出售作品,全部躬親參與。楊玉燕則一旁倒茶遞香,噓寒問暖,甚至於準備食宿,她說「那時候一心只有使命感,對於一群人的大型活動,雖是配合得手忙腳亂,但卻覺得,我們做了一件屬於台灣畫壇的大事,這個辛苦是為了開拓將來和提攜後進,最重要是『復興文化藝術』。

戰火中止了美術活動

正當大家興致深濃的時候,台灣也逃不過戰火的洗禮,成天的空襲,使得整個台灣雞飛狗跳,一切的活動只好停頓,楊家大小,全部疏散到了淡水鄉下。

戰爭是殘酷無此的事,但是若不是因為避開戰亂,身為豪門的楊家是沒有任何機會走向農村的,不是專為寫生而是求生存。「搬到鄉下,雖然十分不方便,但卻十足的體驗了農村生活。濃郁不透的人情味,酣醇可愛。那種接近原野,非常原始的大自然,非常的溫馨,充滿了泥土的芳香。不知名的野菜、花、果,對城市來的人們,無處不是新奇,對畫家而言,更是感受深深優美的題材。只是戰火轟然,揮不得太多的彩筆,只有欣賞和牢記那些景象,利用空襲的空檔裡,拚命去寫生擷景。雖然因戰火的頻仍擾亂了人們生活的步調,但是也會在無形中享受到料想不到的樂趣。」老師母又回到了戰時,她說「有回不小心買了一隻母雞,等到雞販離去,才知是一隻快老掉牙的老母雞,結果任意將它丟在屋後野外,不打算吃它,不意,那隻老母雞放山後竟為我們家生下了將近五十隻的小雞,後來居然全家都拚命吃蛋。還有一隻鴨子,也在不經心中為我們生了十餘隻小鴨,結果也弄得我天天下河撈蛋,這種情趣,又豈是都市中人能享受得到的?!不也增加了畫家們的遐思?!


光復後、再組省美展

三十五年,戰爭因日本投降而結束,台灣歸回了中華民國,重新捨回自我的台灣省行政長官,禮聘美術界先進們為諮議,楊三郎被禮聘為「省美展」的籌備委員會,從此我們真正的有了個公家主持的美術展覽會,並在同年的十月廿二日,在台北市中山堂隆重舉行了有史以來第一次公辦展覽。從此之後,藝壇有了正規的發表園地,評審及獎勵也都上了軌道而有了制度,楊三郎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六十多年以來,在台灣,畫壇能如此的英發澎渤,他,應該是居首功,出力最大的代表人物。

攜畫走四海、晝藝超然化

在把台灣的藝壇導致發展入正軌之後,他的心便放在提攜後進的身上,推薦所有的年青畫家,參予各項美展,而後再推薦企業界的有心人士,去收藏那些選拔出來的優選佳作,好讓年輕人可以受到鼓勵、尊重和無生活上的顧慮。如今的畫壇,後輩們如雨後春筍的掘起,楊老師那一群默默耕耘的老一輩畫家們是種樹的前人,現在的他們正酣享著餘蔭。當他在七十歲,耳朵失聰之後,才真正的有了自己,因為在行動上聽的部份失去了自由,而師母很自然的常伴他的身邊,當他的代言及羅盤。耳朵不靈了,卻還有心、手及腦,楊老師依然神采奕奕地面對這世界,並用行動來證明,所以他常偕師母風塵僕僕的出外寫生,足跡遍佈全世界。他每年必赴美遊歷一番,三年則重訪舊地,溫故知新於歐洲一圈。日本和台灣,因為近在咫尺,感情深濃,只要假日絕不放過,師母同行,也得老師的照顧,各處寫生畫材之中仍然有部份準備給她使用,攜手共遊,共同採擷大自然的最美、最善和最真。

師母相當佩服老師作畫的精神,「他作畫,彩筆十分浪漫,但是心態極為嚴肅。同一地點,他可以連畫三、四年改個三、五年,畫室中常懸畫作,每天清晨即起,必需親臨查視一番,總見到修改的痕跡,不到滿意絕不罷休,畫框、畫布、調配、製作也從不假他人之手。他執著於顏料的排列,數十年來一成不變,所以養成一個習慣,幾乎只注視畫面而不看色盤。賀似他早已把色盤當成了音樂的鍵盤,只須用感覺和心,便可任他遨遊於畫布之上了。」誠然,我們走到了老師那間古老原始的畫室,油彩仍有當天的新跡,他由黃開始順勢再從七彩循環色彩排列,乾乾淨淨秀秀氣氣的,看得出他真的是不用隔夜的顏料。

老畫家治學的嚴謹從細節便可窺視,師母又說:「他畫雪景,必親臨阿拉斯加、富士山旁,面對凝視數日揣摩,研究楓紅則去日本、加拿大以及中國大陸,非把它們分清楚不可,剖析大自然景物確是一絲不苟,但用彩卻又放肆開懷。」

他如此慎重於鑽研,因為他認為藝術應該是超民族性、無界限的,必需放諸四海,接受品評,而又過得了人們嚴格的肯定和認同,不努力是走不進世界的。

他一生心儀印象派大師馬蒂斯、莫內、梵谷和法國自然主義風景畫家柯洛,古典卻又浪漫的風味,及塞尚的渾厚色彩。

他心儀這些位世界級大師們的作品,十分認真,只要可能必親臨感受求證。在一次造訪莫內故居之後感觸良深,他說「那裡的一枝草、一棵樹、一陣風都引起我對莫內的聯想。」又說「莫內往的地方就是可以入畫的地方,他也能滿足地從生活周圍取材,實在是很幸運的。」

等他再來

回頭再看看大師他家將近百年的綱溪別墅,不也是一個四面八方皆畫材的好地方嗎?!其間有三兩棵老榕、荔枝、芒果以及蓮霧,每年的結實纍纍,特別是更有莫內的最愛,一池睡蓮,如今只少了蘭菊,卻多了他老人家的世紀之筆的真跡,不也是個畫家最好的歸宿之處。

師母在她畫室裡所畫的蓮霧,正是她庭院中的實景,水果季節雖過但畫架上的鮮活仍然欲滴!什麼是永恆?!在楊三郎美術館的裡裡外外走一趟,必然感受深深,而且一切的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說明。

最近老師母,心情稍為平靜,正全神投入為他倆的舊作系列的修復及整理,突然間發現到了「陽光、印象、楊三郎」這館刊之上,楊老畫家的中指長回了原形,竟然沒有半點復原的痕跡,這又意味著什麼?!那是理想主義中的企盼完美無缺嗎?!假如是真的,我們期盼他乘願再來,綱溪別墅池裡的睡蓮又朵朵爭放了,它正在迎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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